早晨一出門,河面像一塊被夜涼拉緊的錫箔,新橋的影子筆直壓在水上。工匠們試掛第二段橫梁,槌聲隔水打回來,不急、卻重。蜂箱邊的嗡聲跟著起伏,好像被外頭的拍子牽著衣角。
「今天不是風(fēng),是震?!贡R嵐把掌心貼在箱側(cè),按一個慢而等距的節(jié)奏:「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」
嗡聲先散再聚,像有人在嘈雜集市里舉起一面旗。
「箱腳墊Sh布砂?!顾a(bǔ)一句,「四角都塞,等工匠停槌再cH0U掉?!?br>
瑟蓮把灶邊舊麻袋浸水、擰乾、塞入四角。她一面塞,一面把伊瀾背在身後。孩子醒著,牙癢,兩指捏著圍裙帶子磨來磨去。
「下午給他做個梨木環(huán),蜜蠟封一層,讓他有東西可咬?!宫斔f。
第二箱嗡聲穩(wěn)了,第三箱卻悶得發(fā)悶。瑟蓮側(cè)耳:「水氣回籠?!?br>
「悶要留路?!贡R嵐拾了兩段細(xì)葦,撐出「一指再少一半」的縫。聲音從Sh布下透出來,像悶了一夜的人終於換了口氣。
院門外有人腳跟踩霜的聲音。兩名河巡隊(duì)停在門檻,隊(duì)長笑得標(biāo)準(zhǔn):「例行登記。幾口?從哪來?」
盧嵐沒答,先把凳子往他們身後一擱:「坐,看蜂。先做事。」
隊(duì)長遲疑一瞬,居然坐了。瑟蓮端著脾,心跳順回節(jié)奏。她記得:讓對方坐下,是把話從空中放到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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