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6年9月9日｜重慶

        這一年的秋天來得格外早。

        鄧小平站在辦公室的窗前，望著外面被秋雨沖刷過的街道。街上行人稀少，偶爾有幾個穿著灰sE衣服的人匆匆走過，低著頭，彷佛在躲避什麼看不見的東西。

        整個重慶都籠罩在一種沉悶的氣氛中。周恩來走了八個月了，這八個月里，他一直在努力維持這個搖搖yu墜的政權(quán)——調(diào)解派系矛盾、籌措軍費物資、和美國人討價還價、安撫焦慮的民眾。但他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小平同志，」秘書的聲音從門口傳來，「軍委會議該開始了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「知道了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他轉(zhuǎn)身離開窗前，向會議室走去。走廊里的燈光昏暗，墻壁上的白灰已經(jīng)斑駁脫落，露出底下灰黑sE的磚石。這座曾經(jīng)是國民政府行政院的建筑，如今成了「自由中國」的心臟。但這顆心臟，已經(jīng)跳動得越來越微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會議室里坐滿了人。葉劍英、、許世友、粟?！@些名字曾經(jīng)如雷貫耳，現(xiàn)在卻都帶著一種疲憊和蒼老。七年的戰(zhàn)爭，消耗了太多東西——不只是物質(zhì)，還有JiNg神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同志們，」鄧小平在主席位置上坐下，「今天的會議只有一個議題：下一步怎麼辦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沉默。長久的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情況大家都清楚?！灌囆∑嚼^續(xù)說，「軍事上，我們和蘇修處於僵持狀態(tài)。他們占領(lǐng)著北方，我們守著西南。游擊隊還在敵後活動，但規(guī)模和力度都在下降。經(jīng)濟上，我們已經(jīng)快撐不住了。通貨膨脹嚴重，物資匱乏，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難過?！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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