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三十六《下凡》

        結發(fā)為夫妻，恩Ai兩不疑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想他想說的應是這個意思罷？我在話本里看過的。但我此刻卻無暇與他討論這句羞人的詩句，因為我的臉一定紅透了。這是一種彷佛期盼了很久，而終於聽見他道出這種半似表達Ai慕之意的話語時的混亂情緒，心頭一GU亂流正竄動著，擊響我過去幾近入骨的相思所系成的串串心鈴，我張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，最後那又張又合的嘴還是只有緊緊閉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我雖喜他，也不是什麼固守矜持之人，可見他如此直接，我也是無力招架。就在我還處在極度震驚與羞澀中時，飛往凡間的龍身仍然堪堪迎風而行，要不是真的無力逃脫，不然我真的有一度想要立刻從阿夜的身邊逃走的想法，逃開這個太突然的承諾，與自己已然無地自容的窘態(tài)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惜的是，我太珍惜我的命，所以我仍然只將已然僵y的身子往前挪動，努力的微笑以掩蓋我不太自然的眼神和尷尬。

        「看來你還不太習慣呢?！拱⒁古纳ひ魪奈叶醾鱽?，帶著些微戲謔的口吻，也許他指的是他和我說的那些話？他的手指貼上我的右頰，兩指曲起似無意地在上頭來回滑動，我的心因著他的舉動而止不住的快速跳動，連呼x1都不敢大口喘氣，我低頭握住那只裝有我們倆斷發(fā)的囊袋，閉上眼睛，我感覺自己的手指在上面撫動，細細的發(fā)紋彷佛還有他方才裝入時的溫度，一如他的口氣，溫柔細微的沒有界限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以後我會天天對你講，你會很快習慣的?！顾麑⑹址畔?，卻再一次落在了我的發(fā)上，他不經意地將發(fā)絲畫圓蜷繞，如藤蔓般地卷在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天天？他這次不會再半途走掉了麼？上次離別後我曾經細想過在桃林里的那個情景，雖然他與我道是因為有事所以才先將我送出桃林，而後再來尋我，可是我還是看到了當他提到「有人來尋你了」時微微蹙起的眉頭，彷佛有些惱怒被人擾了。他的樣子雖與他的理由不生異意，可又更像是并不想要面對外面那些人才將我給送走，而自己先一步離去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可以不習慣麼？」我微微挺起脖頸，正好頂上他如月鈎般好看的下巴，他輕輕在我發(fā)上摩娑著，似是真的認真的考慮起我說的這個問題，就在我想再次發(fā)話時，便聽見他不容質疑的笑答：

        「自然是不可以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我垮下肩膀，兩手纏在一處繞圈，他雖溫柔卻是霸道著，他說不可以便是真的不可以，雖然我也不曉得我為什麼我會這麼篤定，難道是憑著那四百年來我日日的觀察麼？可他從未說過一句話呀，我怎麼會這麼確定呢？但是看著他如刀削般好看的輪廓，我暗暗地肯定，我就是知道，他一直便是這般說一不二的人。雖然，也許會在我的溫言反抗下不那麼堅持，但是我私心的不想再擾動他的決定，因為，喜歡他的心思已然將我溺於其中，不可自拔。

        龍韞在空中盤旋，我向下看去一片燈火通明，似是凡間已入了夜，我抑不住興奮地張望，聽說這便是人間特別的「夜市」，本該熄燈休憩的凡間此刻街道上正蔓延著長長的人煙，裊裊的熱氣直達云間，許多有趣的物事在這夜間的市集里全都擺了出來，我從未看過如此稀奇的景象，盡管阿夜仍然坐在我後頭，我也無法冷靜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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